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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们安静地蹲下来,讨论最近看的侦探小说,然后看向对方提着的袋子——那是她借给他们穿的衣服, 回去以后好好洗过, 被装进了家里最好看的手提袋里。
  “我还放了柔顺剂和留香丸哦。”
  小诸伏笑眯眯的。
  可恶。
  金色头发的那个鼓了鼓脸颊, 感觉自己莫名矮了一头。
  但这两件衣服回不到主人手里了。
  他们这时不知道,所以一直在等。
  昨晚睡得不是太好, 反反复复的,一直到了中午, 绘梨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。
  组织的据点很大, 早晨非常非常安静, 她倚着床发呆,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, 梦里全都是阿阵这些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伤。
  gin, 琴酒, 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。
  眼睛发热, 又要没出息地掉眼泪了, 绘梨连忙捂住眼睛,揉揉脸颊, 强迫自己什么也别去想。
  二哥曾经说过,在不受控制的危险环境里,想得越多,越会让人失去理智,从而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危机。
  她看着窗外的太阳,想到了家里的报纸。
  不管怎样。
  她爬起来,走进洗手间,用冷水打湿自己的脸颊,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睛,轻轻揉了揉。
  今天又是新的一天。
  组织里的人对她很尊敬,大概是听从了那位先生的吩咐,他们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。
  绘梨泡了澡,换上新衣服,把头发仔仔细细扎起来,坐在餐桌上用早餐。
  她不想再让这些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,所以早餐要吃得饱吃得好,要好好吃药,再到楼下去散步消食晒晒太阳,表现得就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一样。
  下午,她的行李被人送了过来,因为重建研究所需要一段时间,所以组织对于黑泽医生的要求只是让她在这段时间之内,用他们已知的情报,和宫野夫妇留下来的少量资料认识、理解这一项研究。
  正如他们所说,只要她展现出配合的态度,他们的确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机构都要慷慨。
  绘梨对于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并不陌生——她的父亲把每一个人都当做朋友,不管他们能否在未来派上用场。
  毕竟做某些事需要更加坚决的决心。
  她垂眸看着资料,哪怕老师们留下来的东西很少,但其中的内容还是把她吓了一跳。
  手指控制不住颤抖起来,下意识抬头找阿阵,好半天才想起来,哪怕他现在就在身边,自己也不能躲进他怀里了。
  这也是……长大的一种吗?
  她怔怔地出着神,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,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,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。
  老师们口中的伟大研究,竟然是这种东西。
  这是绝对不该被制作出来的存在。
  至少不应该诞生于一个犯罪集团的研究所里。
  她没心思再看,于是扶着脑袋,做出很疲惫的样子,过了一会,她抬头看向跟着她的组织成员:“那两个孩子呢?”
  小明美和几个月大的小志保,从老师们死后就一直被关在房子里,女孩锤着门,哭嚎了好几个小时,累到睡着,又继续哭着求救,说妹妹要被饿死了,也没有人理会。
  她只好找到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奶粉,踩在凳子上,胡乱地冲了水然后喂给妹妹吃,绘梨过去的时候,两个小家伙已经连哭都没有力气了,小明美蜷缩在婴儿床旁边,像是两只奄奄一息的小猫。
  听见脚步声,小明美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,呜咽着小声喊姐姐,挪动身体往她这边蹭过来。
  绘梨弯腰把她抱起来,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小志保,小小一团,让她想到了刚出生的黛西。
  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人,伸出手指去逗她,总会咯咯笑着捉住她的手指,一下一下捏着玩。
  黛西,姑姑长大了,才知道长大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。
  她垂下眸,摸了摸小明美的脑袋。
  她希望她的小侄女,在她不知道的地方,正绽放灿烂的笑颜,不要触碰一丝灰暗。
  把两个小家伙带回了组织给她安排的住所,又叫人帮她们洗过澡,喂过食物,两个小家伙都很坚强,身体没有出什么大事,小志保很乖,很少哭,绘梨坐在婴儿床旁边,撑着脸看她。
  她有很漂亮的眼睛,盯着她看,好半天以后,像是知道这个大人不会伤害自己,于是伸出小手手来摸她的脸。
  被婴儿触碰,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。绘梨弯起眼睛把她抱起来,耳边传来二嫂嫂的声音,她说抱小孩的时候要轻,说不能晃来晃去,不然的话可怜的小黛西会被姑姑玩到吐奶。
  绘梨现在已经可以很正确地抱起一个婴儿了。
  低头看,小志保的枕头旁边,放着一个红宝石手镯,维多利亚时期法国工匠精心打造的首饰,世界上只有一对,另外一只被她送给了黛西。
  “姐姐。”
  小明美很乖,没有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,也没有哭,只是抱着她的腿,小声说:“我好想你。”
  “我也想小明美啦。”
  她笑了笑,戳了戳小志保肥嘟嘟的脸颊,然后把她放下,将小明美带到了卫生间里面。
  不确定这里有没有窃听器。
  所以她拿起小明美的手,在她的手上一下一下写字:
  不要让人知道你认识黑泽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