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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[他已经死了,死不能复生。殿下该放下这些荒唐的执念了。]
  [哪怕是一点魂丝还散在三界之内,我都会找到他,带他回家。]
  那样伤痛欲绝的回驳,像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口,面上看不见,只要碰触一下,伤口就会隐隐作痛,怎么也忽视不掉。
  那个他,应该也是姜晚的心尖刺吧,不然她怎么会闭口不谈,被人提起时又那般气恼。
  鬼帝说她考编是为了男人,白芋也说她是为了心上人……
  池子时问过她两次,关于她为什么考编。
  第一次她说,天界编制内的待遇是三界最好的。
  第二次她说,她要史书改写,要真相浮世,要让世人记住那些为生灵牺牲的阎罗鬼帝。
  可关于那个人,她闭口不提。明明放不下,还刻意在灯盏里塞了照片的。
  看透人心,他还是不善长。他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又是搪塞他的,又其实,这些都是真,都是搪塞的话。
  窗外的夜色里漫上来一股污浊之气,一颗附着着浊气的透明玻璃球升到半空,左右转了两圈,浊气里张开数双眼睛,鬼眼滴溜溜地转着,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。
  池子时眉头皱起,伸手拉上窗帘,将月光和那个鬼眼通天的法器一并隔绝在外。
  “我来,是为了阎罗。”
  外面的黑天翻滚着,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钻进房门紧闭的屋子里,声音从窗外传来,屋子的地缝里钻出一团黑雾,黑雾升到半空,一个身影健硕的黑袍男子从黑雾中走来。
  鬼帝上次找上来时他就在家里设了结界,可惜池子时的法力尚未恢复完全,没能拦住鬼帝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。
  池子时没好脸色,将窗帘扯开,指着窗户请他怎么来就怎么消失:“她不愿意和你回去。”
  鬼帝不急也不恼,法器鬼眼通天在他的身侧转悠着,数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池子时瞧个不停。
  他开口,声音平淡,带着不容反驳和质问的威压:“我来只为一件事。”
  “让她落榜。”
  “不可能。”
  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。二人对视一眼,扯了扯嘴角,不屑地互嗤一声。
  空气又安静下来,鬼帝指腹反复摩挲着柱杖上方的水晶切割面,原本暗黑哑光的宝石如今被盘的通透圆润。
  池子时的视线也在上面停驻,手心里多了把短刀。
  两人对视上,房间内好像有火光摩擦,噼里啪啦响着,很是激烈。
  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,气氛在沙漏到底的那刻达到了顶峰。
  鬼帝手中的柱杖在地上敲击两下,池子时手腕处的红线就赤裸裸地显露出来。
  “你以为月合那小子的法术能瞒得住谁。”
  池子时下意识想捂,又听见鬼帝不屑地带着厌恶地呵斥他,“藏什么,战神是为动了真情感到为难,还是觉得爱上地府阎罗上不了台面,感到丢人?”
  “不是……”
  不等池子时答上,他又话锋一转,截断了他的话。
  “她出来太久了,该回家了。”
  “家?那个冰冷冷一点家味也没有的地方?”
  池子时觉得好笑。鬼帝联合了天帝大阁,使着各种法子欺负小姑娘,让她落榜,就为了让她“回家”,回到那个昏暗无光,冰冷沁骨的地府。
  他竟还有脸称那个一点温暖都没有的地方为家?
  世上怕没什么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。
  池子时的笑淡去,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  天帝和大阁关于天命阎罗能镇御凶兽的信息到底是从何而来……
  六道都看不起的地府,少一个阎罗多一个鬼差,那位置上坐着谁都不足以引起关注。
  至于姜晚,一个以人身从地府离职考编的分母,丝毫不用他们费心纠结能不能考上。
  他当初是一时蒙了心信了天帝令,那群老头精明得很,怎么会相信缺了阎罗三界大乱这种话,那群老头又怎么会答应助鬼帝让阎罗落榜呢。
  真相怕只有一个。
  池子时抬眼看去,鬼帝的半张脸都被罩在黑色宽大的法袍底下,嘴角扬起的那抹小人得意的笑尤为刺眼。
  是他,将姜晚的天命阎罗身份抖露出来的是他,处心积虑想要姜晚回地府的也是他。
  想用姜晚镇压凶兽的……也是他!
  这样想想,逻辑就通了。
  奈河底下镇压的凶兽逐渐狂躁,若只有天命阎罗才能镇压的话,他就必须把姜晚控制在地府之下,随时等候牺牲。
  可姜晚为了心上人,辞了职,想要报考仙界编制。
  鬼帝当然不肯让,所以联合天帝和大阁想要姜晚落榜,想让她乖乖回到地府,继续等着为救万千生灵做出牺牲。
  天帝和大阁为了那只凶兽受了无数苦楚,自然不愿看到凶兽冲破封印重新现事,在这事上自然格外用心。
  甚至于,那群老头多疑的用川阳山那只妖兽来试探姜晚的能力……
  池子时狐狸眼拉长,警惕地盯着鬼帝:“是因为所谓的天命阎罗?”
  鬼帝不假思索:“是。”
  没有犹豫,没有狡辩,野心昭昭,理所当然地袒露着。
  池子时手背的绒毛冒出,指尖痒痒,长指甲一寸寸延展。
  “我和那群唯利是图的人不一样,少拿苍生大义压我。”